美中时报独家评论

评特朗普“买美国货,雇美国人”的施政取向


2017年03月09日 04:50    来源:美中时报    雷瑛


特朗普表示要以美国人民的利益为先,而当美国人民团结在一起时,美国会变得势不可当。


   特朗普在多种场合均表示要“买美国货,雇美国人”。作为美国总统,这种说法有一定合理性,可以取悦相当一部分选民;从逻辑上说,与特朗普提倡的制造业回归也是一致的,因为要买美国货,就先要生产美国货,生产美国货自然要雇佣美国人。但这种施政方针放在经济高度全球化的今天是明显不合时宜的。


   “买美国货,雇美国人”的倡议对于美国人来说并不陌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国会通过的《1933年购买美国货法》中就要求联邦政府在采购中优先购买美国货,最终产品中美国零部件的价值含量必须超过50%。“二战”时期美国还实施了《贝瑞修正案》,要求美国国防部在采购食品、纺织品以及特殊金属时,必须给予本国产品优先考虑。这些法案的实施为消除国内经济动荡、失业率激增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可今非昔比,在各国经济关系互相渗透的现代社会,再提倡“买美国货,雇美国人”则未必能够达成预想的结果。


   首先,买美国货难以做到。美国人日常生活所需,服装、家具、食品、家电等等,许多种类美国国内已经不再生产。如果勉强要在国内生产,新建工厂和生产线,较低的附加值已经无法吸引足够的资本进行投资,成本也负担不起美国当地人的薪水。更何况,现代社会商品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名为美国货未必是100%的美国货,其中包括一些美国著名品牌。如波音飞机、苹果手机。这些产品都是多个国家的工厂共同生产制造的。以波音787项目为例,波音787由10个国家的43个一级供应商协同研制,国际供应商提供的价值比例达到了70%。波音只负责整架飞机生产的三分之一工作以及最后的总装,日本是除美国外承担工作最多的国家。一架飞机总价值中,机身、机翼、尾翼、起落架占比约为40%左右。787的机体材料由三井财团的东丽纺织提供。一劝财团的川崎重工主要制造机翼之前的部分机身,同时还提供主机翼固定后缘装置。富士重工主要制造中心翼盒,以及位于机身中部下侧用来连接机翼与起落架的强化结构。三菱财团的三菱重工则负责总装机翼。而听来决非美国货的产品也未必美国化程度不高。以丰田汽车2013年份Toyota Avalon为例,从设计到生产80%在美国当地完成,可以说是“最美国的车辆”,然而,某些美国消费者认为,企业总部远在日本的汽车厂商,制造生产的车辆不能视为“美国车”。这些情况说明,经济全球化的时代里,产品本身的国籍标签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了,哪怕一件很小的产品,它的设计、原料采购、生产、运输、销售的整个环节也是国际化的,很难将其称之为某国货。在对国外产品进行的抵制政策中,受损害最大的很可能是美国人自己的企业。


   其次,雇美国人也未必讨好。解决就业是历任美国总统眼中的大事,每至竞选,增加就业必要作为施政纲领拿出来亮亮。但美国本身是一个移民国家,据美国华盛顿智库“移民研究中心”出台的移民报告显示,1970年时,每21个美国居民中就有1人为移民;1980年代,移民约占1/16;1990年代达1/13。而现如今,接近每7个美国居民中就有1人为移民,快达到惊人的1/7。而美国新移民也有相当一部分从非美国人身份转化为美国人。2016美国华人移民以接近50万的数量仅次于墨西哥,成为美国新移民来源亚军。已经成功定居下来的华裔移民中,52%已经成为美国公民。因此,就美国国内而言,在雇人时,即使雇的不是现在的美国人,也可能是未来的美国人,而且这样做还能有效降低企业主的成本支出,因为新移民的工资往往更低。因此,过分执着于雇美国人也过于教条。同时,对于现在的美国人来说,经常有来自母国的亲友来美工作,若单纯凭国籍雇人,也会伤害美国人的感情。


   第三,买不买美国货和雇不雇美国人这个问题与美国人的利益从根本上说关系并没有期望中的密切。目前美国制造业产值减少的结果正是美国人基于利益权衡的基础之上做出的选择。从投入产出上来讲,制造业收益与现代服务业收益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凡有较强经济科技实力的国家都选择了大力发展无污染、利润高的服务业。最为典型的就是美国高通公司,这是一家被称为“躺着数钱”的高科技公司,其主要收入来源便是出售手机芯片和进行专利授权,物质投入不多,但收益极大。2016财年GAAP数据显示,高通全年实现营收236亿美元,实现净利润57亿美元,利润率之高令制造业企业艳羡不已。在美国前十大最赚钱的行业中,与制造业相关的行业难觅身影。由于美国服务业质量极高,附加值也较大,服务贸易出口也为美国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在服务业贸易方面,美国自1970年以来从未出现过贸易逆差,2016年美国服务贸易顺差达2478亿美元。同时,在美国的制造业岗位数量下降超过20%的同时,服务相关的就业数量却增加超过20%。因此,无论从收入还是从就业上讲,美国制造业比重下降丝毫不影响美国人的利益。


   最后,即使特朗普本人对“买美国货,雇美国人”也无法不折不扣地执行。尽管特朗普一直强调买美国货,但资本的逐利本性依然促使特朗普经手的建筑工程选择从中国进口更便宜的产品。彭博社旗下的《商业周刊》曾报道:参加竞选前,特朗普经手的最后三个工程项目中,至少有两个从中国进口了钢材和铝材。其在芝加哥的一个项目从中国购买了大量节能型玻璃墙。仅此一项,按照美国市场价格估计,特朗普就让美国公司失去了一笔超过3.5亿美元的订单。而特朗普总统的女儿经营的服装品牌,也未能做到“美国生产”。据纽约时报调查,几乎全部伊万卡·特朗普牌的商品均产自海外。旗下的连衣裙和衬衫则分别来自中国,印度尼西亚和越南。对于特朗普“买美国货雇美国人”的施政思想,伊万卡·特朗普品牌的总裁阿比盖尔·克莱姆说:“虽然我们很想实现这些想法,但是我们的公司还是需要盈利的,从商业的角度上来讲,稳定发展更为重要。”


   有趣的是,就特朗普来说,其经济上受益于全球化,其家庭也同样受益于全球化。特朗普的母亲是苏格兰移民,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加拿大人,第三任妻子是斯洛文尼亚人,是一个国际化程度较高的家庭。全球化,特朗普应该比任何人都爱它。“买美国货,雇美国人”的施政取向就如“皇帝的新衣”一般,有的只是心理安慰,而并无多少实际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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