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志祥:《先秦思想史》的七大特征


2023年03月26日 06:52     美中时报    祁志祥

       3月26日,“重写中国思想史高端论坛暨《先秦思想史》发布会”在上海图书馆东馆举行。《先秦思想史》作者、上海市美学学会会长祁志祥在致辞中说,我在完成《中国美学全史》之后,便全心全意地转入重写中国思想史的征程,系统表达我对中国思想史上若干重大问题的重新思考。目前出版的《先秦思想史》是这个工程的第一项成果,它旨在用翔实的史料揭示先秦思想史从神本到人本、从神道到人道的历史走向和时代特征,论证周代是中国思想史上第一个以“人的觉醒”为标志的启蒙时代。希望为推进中国思想史的学科进步作出一点贡献。




       经授权,美中时报全文发表祁志祥教授的致辞。


       尊敬的各位嘉宾:大家好!


       过去的三年,线下开会曾经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的事情。本此会议是防疫政策调整以后我们举行的第一次全国性的学术盛会。我首先代表上海市美学学会对会议的顺利举行表示衷心的祝福!对光临本次会议的全国和上海的专家表示热忱的欢迎!


       中国思想史是一个跨学科的领域。本此会议,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和上海市美学学会发起,得到了本人供职的上海交大人文学院,拥有许多中国哲学、中国史学专家的上海市炎黄文化研究会,以及上海市历史学会的大力支持和合作联办,并得到了文化兴企的民族品牌、奥运赞助商恒源祥(集团)公司的特别资助。大家因《先秦思想史》从不同领域走到了一起,在上海新的文化地标上海图书馆东馆举行一次跨学科的高端盛会。在此,我代表上海市美学学会对各联办单位和协办单位表示衷心的感谢!也请允许我以作者的名义向出席本此论坛的各位学者表示至诚的感恩!


       本人是从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国美学史转到中国思想史研究领域的。也许有人好奇:怎么会发生这样一个学术转向?其实,中国思想史与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国美学史是不可分割的学科领域。文学界流行过有一句名言:“文学是人学。”美学界流行过一个定义:“美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性、人的本质的哲学研究是文学研究、美学研究的前提。美作为“有价值的乐感对象”,既与形式快感的规律相关,也与令人愉悦的真理化身、道德象征相关。美学史上关于美的思考与探寻真、善价值的思想史是融合在一起的。中国思想史不仅为中国美学史的研究提供了决定性的背景知识,而且中国美学史有时就是中国思想史的一个组成部分。比如唐初陈子昂《修竹篇序》的一句“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就揭示了汉代崇尚儒家道德,六朝超越名教情欲横流,唐代重回对儒家道德的崇尚的马鞍形思想史走向。而韩柳的古文运动和元白的新乐府运动则是唐代崇尚儒家道德的思想证明。所以,我在完成《中国美学全史》之后,便全心全意地转入重写中国思想史的征程,系统表达我对中国思想史上若干重大问题的重新思考。目前出版的《先秦思想史》是这个工程的第一项成果,它旨在用翔实的史料揭示先秦思想史从神本到人本、从神道到人道的历史走向和时代特征,论证周代是中国思想史上第一个以“人的觉醒”为标志的启蒙时代。希望为推进中国思想史的学科进步作出一点贡献。


       这部《先秦思想史》就是“重写中国思想史”的第一部分。既是“重写”,就与现有的同类著作有所不同。主要有:


       1、关于先秦思想史的整体定位,综合王国维、冯友兰、彭林、韦政通等人的研究成果,以对上古历史传说和神话传说的研究和对先秦所有值得研究的典籍的大量个案研究揭示:以殷周的分界为分水岭,殷商以前是万物有灵、神灵至上的神学蒙昧时代,周代是以人为本、人的觉醒的启蒙时代。先秦思想史的总体走向,是从“神本”到“人本”,从而突破了殷周文化一体不分论。


       2、殷商以前虽以神灵至上为本,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道德观念。一些专家等人依据对殷墟甲骨文的训释断言殷商之前不存在道德观念,不仅无法解释何以周初的道德概念体系能够如此丰富详备,也无法解释《尚书·虞夏书》及《商书》对于尧、舜、禹、汤、盘庚及皋陶、伯益、箕子等圣王贤臣的道德修为,更无法解释关于三皇五帝历史传说中的道德色彩以及“天下为公”“立君为民”的君主发生论。本书以逻辑推理和实证分析相结合的原则,搜列了史籍中关于五帝与夏商德治思想的记载,揭示了上古至夏商时期道德观念的萌芽,对上古至夏商不存在道德观念的现有观点提出商榷。


       3、关于周代的思想启蒙,它以对“人”在世界万物中至上地位的确认、“人”对自我本性的意识以及对内圣外王“人道”的深刻认知为标志,所谓“天地之性人为贵”,“昊天不平”,“祸福人召”、“吉凶由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觉醒”时代。有专家说魏晋是中国思想史上“人的觉醒”时代是值得商榷的,是对周代在中国思想史上崇高地位的无视。


       4、过去谈周代思想史的伟大意义,只是局限于诸子百家活跃的东周春秋战国时期,忽略了西周的贡献和意义。本书依据《周书》《周礼》《周易》《诗经》《国语》,将周代“人的觉醒”的上限上推到周武王,特别是周公,指出孔子儒学乃是对文武之道和周初敬德保民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强调将东周与西周联合起来,肯定了整个周代791年在中国思想史上的启蒙地位和伟大意义。


       5、评述范围的拓展。过去的先秦思想史著作不讲神话。本书设专章从上古神话的完整架构与神本指向写起,恰恰有力印证了这个时期的万物有灵思想特征。过去的先秦思想史著作只对东周诸子设专章评述,对西周思想界占主导地位的“五经”不设专章评述,对记言叙事的史书也以其是他者事迹言论的记录不设专章评述。本书不仅弥补了在周代思想界影响极大的“五经”思想的专章评述,而且依据中国古代史书由《春秋》开辟的“寓主意于客位”的传统,对《国语》《左传》《战国策》设专章评述,不仅分析史家的主体思想,而且分析史书所反映的周代的思想。在诸子专章评述中,也在材料辨伪的基础上补充了许多单元,如《鬻子》《关尹子》《文子》《鹖冠子》《申子》《慎子》《尸子》《太公六韬》《司马法》《尉缭子》《孔子家语》等。这就使得周代思想史的面貌得到了尽可能全面的呈现。


       6、吸纳最新的考古发现成果和古籍整理研究成果,对研究评述对象的材料真伪进行了全面的评估考辨,摘去了八部先秦古籍的“伪书”帽子,理直气壮地将它们纳入评述视野,对其他十部未经出土文献证实的典籍,也在考析或附加说明的基础上加以评述。


       7、吸收最新成果,打破既有成见,对先秦思想史所赖以生存的社会政治形态作了实事求是的分析,指出三皇五帝时代是以禅让制为标志的公天下时代,夏商周三代是世袭制的家天下时代,但同时是实行政治分权的封建制时代,夏商封建是异姓为主的松散的氏族封建,周代封建是同姓为主的集中的宗法封建,但由于封建诸侯在西周拥有半独立的自治权,在东周拥有全独立的自治权,所以诞生了西周较为宽松的思想空间和东周百家争鸣的轴心文明。


       孔子说:《诗》可以“群”。“群”即“群居相切磋”。《诗经·卫风·淇奥》说: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们是否也可以说:书可以“群”。因为一部《先秦思想史》,大家聚拢到了一起,就“重写中国思想史”,特别是“重写先秦思想史”的话题“群居相切磋”。诚盼大家畅所欲言,各抒所见,切磋交流,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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