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谦访谈录:女性文学研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2022年07月20日 06:20    来源:美中时报    赵焕亭

       7月18日,惊悉刘思谦先生病逝,万分悲痛。她虽然不是我的老师,但我读过她的论文与著作,深受教育。这是一个执着追求真善美的人!一个具有人格魅力的人!2008年5月13日下午我曾在河南大学仁和公寓刘老师的客厅和书房做了一次访谈,就女性及女性文学研究与刘老师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讨论。访谈录后来收入我的一本书中。这次媒体公开发表,以示对刘思谦老师的深切悼念。



       《娜拉言说》一段时间脱销


       赵焕亭:刘老师,您好!这是我最近发表在《文艺理论与批评》上的一篇文章,题目是《丁玲与冯雪峰的“德娃利斯”情谊》。请您对这篇文章提出批评意见。


       刘思谦:哦,研究丁玲的文章,我喜欢。放在这里,我看看。


       赵焕亭:这篇文章主要讲了冯雪峰对丁玲政治上和文学上的帮助以及丁玲对冯雪峰的感激之情。丁玲在女性文学方面是很有成就的。我一向认为,女性学者未必就要研究女性文学,甚至在潜意识里,我一直在回避“女性文学”这个话题,并以为女性可以忽略性别身份,像男人那样去工作和学习。近来,不知为什么,或许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对女性理解更深的缘故,我开始逐渐关注女性文学了。4月份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与中国文学研究”研讨会上,听了您的发言《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与女性文学研究的回顾与思考》,更觉得女性文学是个很有意思的研究领域。


       刘思谦:感觉有意思、有兴趣就好,这样对研究很有利。作为女性,何必要回避女性话题呢?不要回避,顺其自然,感觉有意思就研究下去。我是五十岁才开始研究女性文学的。89年学潮之后,我天天闷在家里。我的全国人大代表资格也被取消了,因为我支持学生运动。有一天,我们资料室的谢玉娥老师敲我的门,她把自己做的女性文学研究资料汇编拿给我看,并说准备出书,要我写序。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女性文学,无法做序。她说看看资料就知道了。也就是这件事,促使我走上了女性文学研究之路。三年后,我写出了《娜拉言说》,与谢玉娥的书一起出版。


       赵焕亭:您研究的速度真够快的,从给谢老师的书写序开始,才真正进入研究女性文学,仅用三年时间,就出版了这方面的专著,而且《娜拉言说》确实写得好,影响很大。很多研究生因为买不到它而整本复印。我的同事李东晓老师说,当年他在陕西师大读研的时候,急于看这本书,却到处都买不到,就复印了一本,至今还像宝贝一样保存着。


       刘思谦:是有一段时间,这本书脱销。一位出国的女学者在国外要看这本书,就托她爱人向我借。我把书寄给她在四川的爱人,她爱人再寄到海外。她看完之后,又寄到四川她爱人那里,她爱人又寄还给我,很费了一番周折。我研究女性文学的进度快,是因为在给谢玉娥老师的书写序的过程中,我翻阅了大量的关于女性文学研究的资料,阅读了很多女性文学作品。我自己阅读,也让我的学生阅读。


       赵焕亭:研究进度快的另一个原因恐怕是您原来就有很厚实的关于文学研究的基础。另外,您把研究与教学密切地结合在一起了。您是如何把教学和研究结合在一起的呢?


       刘思谦:我在给研究生上课之前,总是事先给他们列出推荐书目,让他们就某个问题进行思考,并写出课堂发言稿。然后我和学生一样阅读和写作。上课时,我们每个人都谈自己的观点。课后,我们把上课发言的内容加以整理,就可以作为一组文章发表了。这样做,学生在读研期间,跟着老师可以发表很多文章,提高很快。


       赵焕亭:哦,教学和科研结合得如此密切。难怪时常看到您和学生的研究成果共同出现。《“文学批评的意义阐释与价值论”笔谈》《“历史中的个人”笔谈》就是您和几位博士生上课讨论的结果吧?您主编的《文学研究理论方法及实践》一书也汇聚了您和您的博士生们的讨论成果。是吗?


       刘思谦:嗯,是的。




       读书的女人是幅画


       赵焕亭:(看到书房的门敞开着)刘老师,可以参观一下您的藏书吗?


       刘思谦:欢迎,欢迎!


       赵焕亭:这么多书!有自己的书房真好,可以把书归类摆放,方便取用。我的许多书至今还躺在纸箱子里,没地方摆。


       刘思谦:书是给人用的,一定要使它方便于人。你看!这些书都是我多年积存的,归类存放,用起来很方便。我写东西的时候,一般都在开封,很少在郑州。在这样的书房里,安安静静地读书,很幸福。毕淑敏不是说读书可以美容吗?呵呵呵!


       赵焕亭:是啊,苏东坡早就说过:“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的确可以明眸利齿、延年益寿。


       刘思谦:可不是!特别是退休之后,读书更显得重要,它可以稳定人的情绪,调节人的精神。


       读书还可以使人远离孤独寂寞。这书架上有好多书,我还没来得及看,等我彻底退下来之后,慢慢看、仔细看。


       赵焕亭:(看着书房北面墙壁上的大幅照片)咿!这不是您《“娜拉”言说》一书中内封上的那张照片吗?这是什么时候照的?瞧!那略微向下凝视的眼神仿佛在关注女性的命运,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的沉思状显出一种深邃和悠远,严肃的表情则透露着内心的执着和坚韧,一副眼镜又显出了学者的优雅和从容。


       刘思谦:就是出书之前,出版社要照片,我就在郑州一家照像馆拍了一组艺术照。从这组照片中,我选出了这一张我最喜欢的。你看!穿的是镂空毛衣,里面是一件衬衣,衬衣领子是花色的。


       赵焕亭:很漂亮!这正应了那句话“读书的女人是幅画!”。这是一张有穿透力的摄影作品,它能引起人的无限遐思。一看到这张照片,我马上就想起《“娜拉”言说》一书中这幅照片下面的话:“研究女性文学,顿悟于一句大实话:女人也是人。然而,这作为人的女人又是什么呢?我仍然说不出。也许就是我、就是你、就是她,就是这里写到的一个一个的女人!”的确,女人就是女人,不同于男人。女性探究生命的真谛,往往是从研究自己开始的。所以每个女人字典里的女人首先是“我”。


       刘思谦:是呀,我们无法回避、也无需回避关于女性的话题,谁让我们自己是女人呢?最近,我听女儿讲,她同学告诉她说,萧红与鲁迅关系不一般。还说,许广平都感觉到了。说是网上传的,不知道准确不准确?我是从来不上网的。哎!女人的路是难的。


       赵焕亭:这网上的东西不一定可靠。鲁迅一家与萧军、萧红的关系密切倒是真的。鲁迅对他们的帮助是极大的,帮助他们出版了《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并为书作序。萧军和萧红为了与鲁迅先生有更多的交流,主动租住在离鲁迅家比较近的地方。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的“二十世纪文学大师风采展”中有一件鲁迅和萧红在一起的雕塑。在端坐着的鲁迅的背后,学生模样的萧红肃立着,他们的师徒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


       刘思谦:萧红是把鲁迅做师长看待的,他们之间应该是纯洁的感情。


       赵焕亭:是的。萧红曾问鲁迅:“你对青年的感情是父性的?还是母性的?”鲁迅回答说是母性的。鲁迅对于萧红就是这样,既是严父又像慈母。在萧红心中,鲁迅甚至更像自己慈祥的祖父。2007年第4期的《新文学史料》上有一篇诗人牛汉的回忆文章《文坛师友录》,也谈到萧红与鲁迅的关系。


       刘思谦:这些历史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女性太复杂了,女性文学的研究课题有很多。现在关于女性文学学术研讨会,学界已召开了八次,下一次就是第九届了,请你关注网上的消息,看看在哪里开,可能会在南方。因为第七届是在开封、洛阳,第八届是在太原,都是在北方。我们在女性文学研究方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任重而道远。


       赵焕亭:好的。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再见!


       刘思谦:再见!


       赵焕亭,文学博士,平顶山学院教授,河南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学者,河南省教育厅学术技术带头人,河南省第九批重点学科“中国现当代文学”负责人。中国茅盾研究会理事、平顶山市徐玉诺文化研究会会长。主讲《鲁迅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等课程。获省级奖2项,发表学术论文60余篇,其中CSSCI期刊收录15篇。出版著作《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学教育研究》和《中国现代作家传记研究》。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鲁迅传记研究”,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后期资助项目“赵清阁文献的整理和研究”等项目。


       相关链接:


       鲁枢元解志熙:沉痛悼念刘思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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